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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新失序

——访政治风险咨询公司欧亚集团总裁Ian Bremmer

http://www.gkong.com 2010-06-29 16:58 来源:中国自动化学会专家咨询工作委员会

  政治风险咨询顾问Ian Bremmer论述了经济低迷正在如何重塑全球化。
  《麦肯锡季刊》,2009年4月

  在本次采访中,Ian Bremmer解释了在经济低迷的刺激下,一场脱离全球化而转向国家控制经济活动的运动将会如何影响地缘政治格局,并如何将“赢家和输家”的新阵容引入世界舞台。麦肯锡公司出版总监Rik Kirkland于2009年3月在欧亚集团(Eurasia Group)的纽约分公司,对该政治风险咨询公司的总裁和创始人Ian Bremmer进行了这次采访。

  Rik Kirkland:今天,我们处在开放市场和日益全球化的时代。现在,随着经济危机的到来,出现了哪些不同之处?您认为这已经变成一个更大的问题了吗?

  Ian Bremmer:在过去20年的历程中,投资者在一件事情上可能经不起出错,这件事情就是全球化——跨国公司正日益变成最举足轻重的全球经济参与者。它们正在充分利用全球经济的规模优势。它们正在追求盈利能力最大化——有时是长期盈利能力,有时是短期盈利能力。但是,全球化的进程也是残酷无情的。

  在过去六个月时间里,我们已经看到,全球化的进程已经急转直下;现在,全球化已不再沿着不断扩张的路径向前发展;这种现状对于全球市场的影响正变得越来越重要。不错,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第二个要点是,现在,我们已经生活在一个全球化程度很高的经济体中。因此,其结果是,我们已经变得十分依赖于进入这些市场。在冷战时期,如果美国突然不能进入苏联市场了,那并不会成为一个难题。无论苏联是解体,还是再继续存在20年、30年、40年,它都不会对美国经济产生巨大的影响。

  如今,情况已经远非如此。美国和中国已经“联姻”。它们已经“有了孩子”。它们彼此需要。而且,如果美国进入中国市场的水平与中国进入美国市场的水平不同,如果美国不能以相同的水平获取中国的贸易顺差——以购买美国国债的方式——美国就会出现严重的问题,其他发达国家同样也会出现严重的问题。因此,如今这一场脱离全球化而转向由国家控制经济活动的运动,会产生比过去任何时期都要大得多的影响。

  Rik Kirkland:在这里,我想请您做一个预测。您能否描绘一下,您认为在未来5年、10年、15年后,我们将会跨入一个怎样的时代?

  Ian Bremmer:好的。我认为,在今后的岁月里,我们将会看到两个不同的重要趋势。第一个趋势是,国家资本主义将成为全球化的一个更大的挑战,这一点将日益获得证实。我们将会通过以下事实看清这一点:与跨国石油公司相抗衡的国有石油企业的实力不断增强;新兴市场的国有企业变得日益强大(尤其是在像中国和俄罗斯这样的国家,以及在海湾国家);主权财富基金在国际投资领域的重要性日益增大;以及一揽子经济刺激计划(我们可能将其视为一种经济刺激计划,但其他国家却将其视为一种贸易保护主义,反之亦然)、监管框架以及其他措施非同寻常的巨大影响。

  这是第一个主要的发展趋势。第二个主要发展趋势是,在过去一代人的时间历程中,我们一直生活在一个美国被视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超级大国的世界里。而现在,我们正在逐渐脱离这种状态,因为美国已经既没有与过去一样的政治资本,也缺乏政治意愿来挑起这副重担,以确保为解决范围广泛的各种不同课题——无论我们谈论的是核扩散,或是气候变化,或是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公共安全,还是全球金融体系——提供公共产品和服务。

  但是,当我们脱离一个由美国主导的单极体系时,我们正在走向一个无极体系。不是一个多极体系——在这种体系里,不同的国家都有自己的重大利益,有时处于竞争状态,世界也将看似处于竞争状态之中——而是一个无极体系,其中存在比较严重的全球领导力缺失。

  Rik Kirkland:换句话说,没有新的力量脱颖而出,来尝试替代美国原来的角色。

  Ian Bremmer:并不是说其他国家都没有承担领导责任的能力与意愿,但它们都没有承担全球领导责任的能力与意愿。因此,我认为,可以清楚地预见,有一些地区的地区性领导力将会变得更加强大。

  但是,对于我们在今后5年、10年、15年需要关注的这两个重要趋势——国家资本主义的发展和世界的无极化,我可以提出的最重要的观点是,这些趋势并非处于均衡发展的状态。它们将会以各自固有的方式造成冲击和震撼。我刚才谈到的这些全球性挑战——核扩散、公共安全、气候变化等——这些问题都不会自行消失。在全球领导力缺失的情况下,我们将可以预见,现有体制将遭受更大冲击,直到我们在纷争中达成新的地缘政治平衡。

  Rik Kirkland:您对最佳博弈结果、威权式全球化以及其他问题都有一套完整的分类方法。能否带领我们对这个世界进行一番短暂的浏览?

  Ian Bremmer:我把未来的大赢家从中期到长期分为三类。第一类是中国模式。中国人刺激经济的能力——在基础设施建设开支方面,在创建社会保障网络方面,在推动消费支出方面——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强得多。

  Rik Kirkland:所以,您并不赞成有些人的观点,他们认为,失业率上升或某些造成社会关系紧张的问题将对[中国]政府产生巨大的压力,或者会导致体制出现某种形式的断裂?

  Ian Bremmer:我的确相信中国政府正在承受很大的压力,但我认为,中国政府会非常出色地解决这些问题。当然,我并不认为这些问题会导致体制断裂。它们已经积累了丰富的政治资本,并获得了中国老百姓的支持。现在,中国老百姓对经济低迷不振感到愤怒——但他们并不认为这是北京政府的过错,而是将其归咎于西方国家。我认为,中国政府可能会利用这一点。我们最近看到,中国领导人已经明确表示,美国的政治模式并不适合中国。

  我并不认为这两件事情只是一种巧合。因此,我们可以明确预见到,我们从中国赚钱的外部环境将会变得更加困难。也许,一个更困难的环境是,我们更难保证中国购买美国国债。但是,我认为中国本身将能够恢复活力。

  我喜欢海湾国家。这些国家在政治上非常稳定。当然,现在石油价格较低,而且可能还会继续下跌。

  Rik Kirkland:您指的是各个阿拉伯酋长国和海湾[合作]委员会吗?

  Ian Bremmer:是的。我特别要谈一谈沙特阿拉伯,它只有2500万人口,阿卜杜拉国王享有极高的威望,其王位继承模式看起来也比以前许多人所担心的要稳定得多,并能够实现顺利交替。[这个国家]正开始解除禁锢,开发女性在国内进入职场参加工作的潜力——以前从未有人为开发这50%的潜在生产力而操过心。最近,他们已开始这样做了。在沙特阿拉伯,新入学的大学生有50%以上都是女性——这也是该国不同寻常的事情之一。事实上,他们正开始承诺使自己的经济真正实现多样化。不过,我也喜欢卡塔尔,喜欢科威特,喜欢巴林。总的来说,以一种比较长远的眼光来看,我认为,海湾国家将能够比较顺利地度过这次危机。

  接下来,我要说一下巴西。巴西在变革,卢拉总统在变革。各种政治力量已经围绕中央政府真正实现了整合。他们已经培育了一个支持经济增长、支持在巴西产生企业家的中产阶级。巴西也是生物燃料生产大国,就像石油生产大国沙特阿拉伯那样,巴西还拥有一些世界上最大的未开发油田,而且正好位于近海。综合考虑所有这些优势,我认为,巴西看起来非常强大。因此,在这种极端不稳定的经济环境中,我们确实需要认识到,有一些国家今后肯定会出类拔萃,而且有一些地区将会非常具有吸引力。

  Rik Kirkland:G-201峰会不久即将召开。您对这次会议有何期望?您认为,将会出现什么结果?

  Ian Bremmer:我认为,G-20峰会可能会达成非常强有力的原则声明:实行自由贸易,反对保护主义,需要加强国际协调,确认这次危机的严重程度和重要性。除此之外,我并不期望会出台根本上全新的金融体系,即第二代“布雷顿森林体系”。

  Rik Kirkland:我们将会看到出台国际协作的经济刺激计划吗?

  Ian Bremmer:不,不会。我们不会看到出台国际协作的经济刺激计划,因为经济刺激计划都与各国国内政治有关——它必须获得本国立法机构的批准,应对许多国内问题。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会看到更多的经济刺激计划,这些计划看起来好像是在G-20峰会上产生的。可以预见,日本将会提出更多的经济刺激计划。如果20国集团能够控制这次风浪,并且表示,“我们是其中的一部分,”就要上帝保佑了。我想,会有一些经济刺激计划,而且我认为,这些计划将被视为积极的行动。我认为,我们将看到IMF2用于经济救援行动的现金量将会增加。而且我想,IMF将不会再一如往常,因为它的大量资金将来自新兴经济体,尤其是来自亚洲国家。我认为,在IMF内部,将会就投票权变动问题达成某种协议。

  Rik Kirkland:权重的变化更多地向发展中国家倾斜?

  Ian Bremmer:正是如此。我认为,为了认识当今世界这种以非常、非常快的速度不断发展的地缘经济变化,我们将会看到一种演变,而它将是一次地缘政治变化的开始。

  Rik Kirkland:您提出的观点之一是,几乎每过10年,世界上就会发生一次重大的战略性变化(或错位)。那么,您认为在下一个10年将会发生什么变化?

  Ian Bremmer:我正在研究一些重要的突变可能,因为现有体制并未处于平衡状态。现在,我还不清楚这些突变性中的哪一些将会发生。可能是气候变化吗?不仅是全球范围的气候变化,而且在局部范围,例如,在中国,仅仅通过工业化和经济的增长、增长、增长,就能系统地摧毁它自己的生态环境、地下水、空气、土壤,达到国家自行崩溃、社会矛盾不断升级的程度吗?我不能说五年后就会如此,但10年、15年、20年以后呢?我们可以想象,这是一种突变性。

  另一种突变性可能是,随着更多的国家拥有核能力,其中的某些国家与参与恐怖活动的“无赖组织”有联系。在未来的10年、15年、20年中,我们会看到这种情况吗?它可能会极大地改变我们看待主权的方式,以及看待集体安全和国际体系的方式。

  因此,我们可以说,各种不同类型的冲突正变得日益严重,由于领导力的缺失,以及各国政府对经济事务的控制日益加强,这些冲突动摇了现有体制。那就是我们将身处其中的大环境。

  注释:

  120国集团,由阿根廷、澳大利亚、巴西、加拿大、中国、欧盟、法国、德国、印度、印度尼西亚、意大利、日本、墨西哥、俄罗斯、沙特阿拉伯、南非、韩国、土耳其、英国和美国组成。
  2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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