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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高新区仍处于创新力培育阶段

http://www.gkong.com 2011-12-12 17:08 来源:中国自动化学会专家咨询工作委员会

   在过去20年间,国家高新区从一片荒芜中起步,创造了无数辉煌;在转型升级当口,塑造中国的全球话语权,国家高新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是一个颇具象征意味的画面——

   国际大都市深圳,南山商业文化中心区,川流不息的人群徜徉在悬空的步行街。半夜时分,这里没有半点倦意,满眼望去灯火通明。天南海北的人,来到这座架在空中的“城市”,进出于保利剧院、凯宾斯基酒店,还有海岸城等大型商场……

   昔日小小的泥土地,随着深圳经济重心西延,迅速集聚了众多高新技术企业和文化企业。本来的平静消失了,在城市化浪潮里,这里的土地存量所剩无几。

   悬空“城市”一侧的凯宾斯基酒店里,长城企业战略研究所所长王德禄在发表演讲,他此时谈论的话题,正与这种改变相关。

   “乔布斯和他的苹果,正在改变世界。”他一边说着,一边扭转脖子,环视众人。

   在这场名为“新时期国家高新区发展战略座谈会”上,他恍然发现,与会者使用的手机中,苹果占有不小比例。

   他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随后接着说:“中国没有苹果,但中国高新区正在改变世界。”

   悬空“城市”算是他这番言论的明证了。它所在的深圳,国家高新区从11.5平方公里起家,发展到14园、180平方公里,诞生了华为、中兴等科技型巨头企业,打出了中国高新区联通世界的旗帜。

   对于王德禄所言,科技部火炬中心主任赵明鹏表示认同。

   过去20年,国家高新区在“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历练中,用万分之一的国土面积,创造了百分之一的总产值。很多人回忆往事时都会感叹,这是一个科技经济发展的奇迹,就像第一个五年计划对于全国产业布局一样神奇。

   赵明鹏清楚,国家高新区正在改变中国。这样的观念在他心中根深蒂固。他也知道,在忽明忽暗的博弈潜流里,悬空“城市”面临考验。在转型升级关口,国家高新区真正改变世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走出政府和市场的纠缠:中国特色特在哪里?

   看到主持人正在邀请另一位专家,王德禄按捺不住抢先发言了。

   “深圳把高新区管委会撤销了,我非常难以接受。”他涨红了脸,一只手指不停地在胸前摇晃,“各地都在加大力度支持高新区,深圳怎么走到反面了呢?”

   王德禄提及的“撤销高新区管委会”,始于2009年深圳大部制改革。正是从那时开始,科工贸易信委出现了,而深圳高新区管委会随之取消。

   “高新区管理单位是科技部,科工贸易信委是综合部门,这造成了上下难以对口。”深圳高新区一位知情者坦言。

   “发展高科技,实现产业化”,国家高新区一出“娘胎”,就带有强势政府的印记——

   1985年,中央政府决定,“在有条件的地方建设国家高新区”;3年后,北京中关村成为第一个吃螃蟹者;再过3年,第一批国家高新区集中诞生;时至今日,全国共有88家国家高新区,在西藏之外的省份全面开花……

   纵观20余年,中央政府连同各地政府,通过布局产业打造创新高地的意图显而易见,开市场风气之先的深圳经济特区也不例外。强势政府保障下的市场自由,在当年的小渔村产生了激变。正因如此,今日这里已和北京中关村、上海张江、武汉东湖、陕西西安、四川成都一道,名列“建设世界一流高科技园区”的榜单之中。

   时代不同了,国际国内形势不同了,因时因地进行机制体制改革也是大势所趋。只不过,这一次,撤销高新区管委会,相关部门虽然考虑了部门精简合并的因素,无形中却让地方的科技引领受到影响。

   对于深圳乃至整个国家的转型升级而言,这显然不是一个非常有利的信号。

   在最近两年的实践中,深圳高新区管理者的这种感觉与日俱增。

   “没有办法,我们恢复了高新区管委会。这时的管委会,和科工贸易信委是‘两块牌子一套人马’。”上面提到的那位知情者说。

   “高新区管委会是虚的,科工贸易信委是实的。”王德禄表示了自己的忧虑,“原先一个高新区的工作,现在由一个高新区发展促进处来负责,显然力度是不够的。”

   在王德禄看来,“金融危机袭来,美国推崇的市场经济脆弱不堪,而中国在强势政府带领下保持强劲发展势头。从整体层面来看,中国的科技要学习美国,但在区域科技发展方面,美国要学习中国”,这正是中国特色之所在。

   对于高新区的强势政府角色,大族激光董事局主席高云峰的看法与王德禄并不完全一致。“就像小孩想上哪所大学未必如愿一样,从事新兴产业的企业,也不是政府想要哪家发展就能发展的。凡事都有规律,我们希望看到的是政府主导的企业为主体的发展模式。”他以新兴产业为例,阐述“计划经济回归”的弊端。

   200年前,美国人亚当•斯密把“政府”和“市场”看作“两只手”,把经济社会发展看作“两只手”协调的结果。时至今日,哪只手稍强一些、哪只手稍弱一些,依然因时因地不同而考量着管理者。

   在武汉东湖高新区一位管理者看来,对于尚在发展阶段的中国而言,“两只手”的纠缠是必然会经历的阵痛。

   他打了一个比方:“政府和企业,就像一个家庭:政府是老人,掌握方向;企业是壮劳力,创造价值和财富。目前,资源被政府垄断,市场体系不完善,企业相对弱势。壮劳力要吃饱、要穿暖,需要老人想办法。当壮劳力的生存环境改变了,相对自由地在市场中壮大了,老人才能相对弱化。”

   100年来,中国人一直试图积极、平等地融入全球经济大家庭。

   在20世纪最后10年,在改革开放大潮中,国家高新区像骏马一样奔驰,创造出了无数辉煌。然而在新的全球化竞争面前,转型当口的下一个10年,国家高新区如何发展,需要智者慎之又慎的规划。

   “昆山高新区投资建设工业研究院,解决当地没有科教资源的问题。这里的小核酸研究已在全国领先。同时,广东也在提高奖金库,用于建设研究院。两地的研究院都是依托当地企业进行的。”从辽宁科技厅调任火炬中心以来,“火炬还能打多久”等问题一直在赵明鹏心里萦绕,而两地的实践,让他在纷繁中逐渐清晰,“中国特色特在政府主导”,“我们要围绕这一特色,以政府为主导,以企业为主体,合理地配置社会资源”。

   解开创新和发展之惑:如何进一步让高新区姓“科”?

   “富士康跳楼事件,显示以政府主导、单纯追求GDP的经济增长模式的冷酷面。”

   经济学家陈志武的话,落在上述东湖高新区管理者心里,就像石子在水中激起了波澜:“东湖的一些举措,如今看来,没能很好地站在国家和区域发展的层面思考问题。”

   曾几何时,依靠土地和区位资源,大规模招商引资,流行病一样在高新区中弥散。谁的条件更优惠,就能引来更多世界500强,就能获得更快发展。

   潮流之下,要么被裹挟,要么被抛弃,很少有谁能独善其身。

   为了引进“代工大王”富士康,东湖高新区耗费30万元制作影片,《郭台铭语录》人手一册。还是这里,省市联合投资107亿元,建设中芯国际工业园,收获的却是持续不断的亏损。

   这位管理者清楚,忙碌归忙碌,“代工”带来的产业低端化,未能有效激活武汉密集的科教资源。不过,东湖高新区试图借助这些“大手笔”,“发挥龙头带动作用,打通产业链条,为中小企业创新创造一种可能性”。

   “武汉,多是中小企业,或者细分行业龙头。他们首先考虑的是活下去,不是饿着肚子搞创新。”对于创新和发展,他有过这样的解读,“很多人认为,我们引进富士康就是为了GDP。这样的说法有一定道理。没有经济增长,就没有发展;中国高新区,本是科技经济及社会发展的奇迹。”

   20年来,国家高新区的发展,并未遵循设计者的本意,而是不自觉地走上了增量优化道路。

   目前,国家高新区占有的空间区域、园区工业规模和产值以及从业人员人数,统统大于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这在客观上造成了一些高新区片面重视增量,忽视了政府创建高新区“创新、创业、孵化”的本意。

   其实,重视增量无可厚非。然而,现阶段不少高新区,对于创新和发展存在一种误读。他们把发展等同于发展主义,只求速度不求质量,只求本届政绩不顾长远利益,只重物不重人,进行着“万般皆下品,唯有GDP高”的盲目扩张。这就为追赶中的中国埋下了隐患。

   “富士康连跳事件”冲击着上述管理者的心理防线,残酷的现实迫使他平复下来,“各地高新区发展状况良莠不齐,所处体制环境各异,这决定了人们不能用静态的同一标准来要求。但是,东湖作为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应该成为地区发展的引擎,肩负起国家的使命,激活丰富的科教资源,打造在国际竞争中具有话语权的企业”。

   任何人都无法否认,一些国家高新区,尚处在二次创业初期,或者未曾脱离一次创业阶段。不少新升级高新区,不少经济科技相对落后的西部高新区,甚至不如发展成熟的工业园区,需要在发展中解决创新问题。

   与此同时,凭借政策、资源、区位等先行一步的高新区,比如中关村,比如深圳,已把发展和创新融合在一处。

   在海能达通讯公司董事局主席陈清洲眼中,深圳高新区抓住“特区”之机,培育了一大批重量级企业。“如今,优势资源少了,人力成本涨了,土地资源没了,但凭借着几十年积累,这里已经为转型升级打下了根基。”

   “我理解,城市化、工业化,带来很多政治问题、经济问题,我建议,创新和发展,要探讨阶段性挑战。毕竟,现今这个阶段,与二三十年前,无论国家经济实力,还是企业规模质量,都不可同日而语。”对于国家高新区的发展,深圳市原常务副市长、深圳高新区老主任刘应力有个“阶段性挑战”理论。

   “国家高新区发展水平差别很大,只能一地一策,我们也要允许一些高新区招商引资,进行平台整理。”在赵明鹏看来,为了完成国家创新发展的使命,火炬中心更应该强化管理,“要进一步让高新区姓‘科’。比如,我们规定,高新区申请项目和资金,必须通过科技厅进行。比如,我们要组成督导组,对新升级高新区进行督导”。

   辨识城市化和圈地的差别:产城结合是不是造城运动?

   一个老板跑掉了,欠着几十万工资。工人忙了一年,正等着钱回家过年……这是两年前常州高新区工委书记戴源遇到的一段往事。

   那一刻,正是金融危机汹涌时候,外向型经济风头强劲的长三角首当其冲。一时间,常州经济增速回落,一些依赖出口的企业开始破产倒闭。临近春节的一个早晨,戴源刚刚走进办公室,就从电话中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他的心瞬间紧缩成了一个核桃大小。

   那时候,保稳定、促增长正是国家发展大计,这样的事情若在高新区形成气候,后果不堪设想。

   他迅速拨通了新北区公安局长的电话:“无论想什么办法,一定要把那个老板找回来。”

   5天后,公安局“请回”了老板。一场劳资纠纷,通过协商解决。

   “我之所以能够调动公安局长,不是依靠传统意义上的高新区职位,我同时是常州市委常委、常州市新北区区委书记。”戴源谈起这段故事时长舒口气,“常州高新区早已和行政区合并,以高新区为主体进行了整合,我这个高新区党工委书记具有了更多的职责。”

   戴源是产城结合的拥护者。在他看来,在中国纳入全球化竞争的今天,高新区不能还是当初那个孤立存在的产业区域,而要充分利用其所在城市、区域的资源优势,与外部科研、经济体进行合理的分工协作,整合技术、智力资源,实现集聚功能、示范功能、扩散功能、改革功能。

   围绕常州高新区龙头企业天河光能,戴源正在规划一座新城。“产城结合,需要高新区拓展为全面综合的管理职能,需要一个资源调配更加强势的政府。这对于新时期高新区发展,以及一座新城的崛起至关重要。”

   产城结合背后,有着深刻的动因。国家高新区设立之初,意在建立一个相对独立和封闭的“小特区”,在计划体制下减少审批程序,用优惠政策吸引国内外资金和技术,实现产业化夙愿。

   经过20年发展,高新区成为中国科技经济发展的强力支撑。然而,一些国家高新区,过多重视产业发展,忽视了周围软环境建设,创造出了不少夜半无人的“空城”。

   “我看到一些报道,有些人在高新区工作了十几年,就是无法解决孩子上学的问题。原因很简单,高新区里没有学校。有些人就把高新区告上了法院。”中共中央党校校委研究室副主任周天勇认为,“在新的历史时期,高新区的功能要进行一些完善,想一想在整个经济社会中肩负何种职责。从此角度考虑,人们要研究未来10年国家高新区的发展战略、发展目标、功能定位,以及整个国家高新区的管理体制,既要管好,又要管活,协同各部门一起发展。”

   不过,高新区产城结合的发展,也给周天勇带来了困惑。“高新区不向城市化转型,很多功能不全。如果进行城市化发展,必然转向政府,最后是体制复归了。这件事,如不认真研究,最后体制完善了,法规完善了,高新区也办不下去了。”

   “中国式造城,为谁而造?”绵阳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王瑜,看到了高新区城市化进程中的另一个侧面,“最近10多年,中国城市以一种爆发式形式,完成了以往百年难望的建设规模。当下,有655个城市正计划‘走向世界’,200多个地级市中有183个正在规划建设‘国际大都市’……”“高新区在造城时再次跑马圈地。”

   辨识城市化和圈地的差别,需要把产城结合与造城运动进行解读。

   “城市化是国家高新区发展的一个方向,这不意味着所有高新区都要在目前这个阶段进行产城结合。各个高新区要考虑自己的实际情况,发展要讲究战略,要讲究核心要求。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随着经济社会发展,高新区不可能再孤立地发展,而面临很多社会化的问题要解决。这就要求高新区肩负起更多职能。产城结合不是造城运动,而是新时期高新区在产业转型、人才引进方面的要求。解决问题的过程,科技价值、经济价值、社会价值也就能更好地体现。当然,高新区不能像政府一样,四套班子一应俱全。”火炬中心副主任杨跃承认为,“经过20年发展,国家高新区将融入更多的社会责任和使命,管理高新区也就是经营一座城市。”

   抛弃做大和做强的争论:我们和国际园区相差多远?

   “我国高新区年均增长25%,国际先进高新区是35%。”国家外国专家局原局长马俊如,用手理了理白发,随即提高了音调,“这说明了我们的创新能力不足。”

   他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想法,并非源自以上单一的数据。

   对于国家高新区的长期关注,让他拥有了一系列评判的根据——“韩国三星,历年研发费用维持在50亿美金左右。深圳的华为,2010年研发费用是25亿美金。比较而言,中关村的联想,也是大企业,远远达不到这个程度。”

   这位熟知中外科技发展的老者深知,中国企业要在国际上拥有话语权,研发投入要有导向作用。

   “高新区要以企业为主体,创新者创业,创业者创新。高新区的竞争力,要看一批不断做强的企业。这样的企业,我们不多。”马俊如少许思量,又接着说,“全球86%的研发投入,90%的研发活动,95%的发明专利,掌握在发达国家手中;全球6万个跨国公司,基本上都是发达国家的。”

   身处全球化国际竞争中,打造制胜未来的中国经济科技增长极或“中心区”,成为现阶段国家高新区的主要目标之一,不顾持续发展一味做大贪功冒进,无疑是国家高新区与世界性创新中心比拼的大忌。

   “各个高新区在做大经济容量方面都有一套。怎么把利润率做上去?怎么把竞争力做上去?怎么把结构调整做上去?国家高新区还要经历相当长的时间。”杨跃承认为,一味做大,错过发展机遇的企业,利润必然降低。“硅谷企业有10%以上的利润率,而我们的企业,没有足够利润,科研投入很难,质量上不去。只有3%—4%的利润,企业成为创新主体基本是一句空话。在这个过程当中,高新区要注重做好集群,解决产业形态问题,解决产业竞争力问题,解决产业结构问题,解决产业质量问题。”

   中科院科技政策与管理科学研究所研究室主任王胜光,在追踪研究国家高新区多年后认为,我国高新区尚仍处于创新竞争力的培育阶段,虽已在国内初步体现了聚集创新的优势,但未能真正成为具有全球化创新竞争力的平台,未能成为激发原发性创造、引领和带动整体经济转型发展的创新中心。

   “我们不懂经营,不懂现代技术和经营管理的融合。过去,国外很多产品控制着我们;现在,我们做出来了,情况依然没有改变。之前,我们求着人家卖给我们;现在,我们求着卖给人家。”马俊如认为,“缩小中外高新区的差距,要创建世界一流园区,扶持几个世界级企业,造就几个世界级企业家。”

   塑造21世纪中国在全球的话语权,火炬中心在《加快建设世界一流高科技园区的指导意见》中提出了未来10年的“领先战略”。火炬中心常务副主任张志宏认为:“2010年,深圳14个园区工业总收入9654亿,不能和一个跨国公司当年收入相比。因此,持续增长是中国必须要走的。转方式,不是为了停下来,而是为了持续增长。在新的历史时期,国家级高新区,要瞄准国际,不断成长。”

   并非局限于“试验”和“示范”,而能影响国民科技经济全局,国家高新区与国家发展产生了强烈共振。

   正因如此,推动国家高新区发展,这是一个民族摆脱“魔咒”的抗争;

   正因如此,推动国家高新区发展,这是一种万众齐心一往无前的进军;

   正因如此,关注国家高新区发展,就是关注我们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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