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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人逼近

http://www.gkong.com 2013-02-21 10:11 来源:《中国经济和信息化》杂志

  机器人的未来足以让市场狂热,但制造机器人的企业必须静静地等到那个时刻。

  2012年4月23日下午,德国汉诺威工业展览中心,一年一届的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工业博览会正在这里举行。

  这是中国工业机器人第一次参加汉诺威工业展。代表中国参展的是沈阳新松机器人自动化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新松机器人),它也是国内唯一一家上市的机器人公司。

  展会上,新松机器人的展台受到德国总理默克尔的关注,她特别认真地观看了来自中国的工业机器人产品。作为当时参展的主策划人,中国电子信息产业发展研究院副院长杨拴昌对《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表示,这次展会是中国工业机器人走向全球的重要一步,将起到深远影响。

  已经参加过不少国际性展览会的新松机器人副董事长兼总裁曲道奎表示,在高端装备的故乡汉诺威参展,并让来工业故乡的欧洲人重新认识中国的工业机器人发展水平,这是参展的最大意义,“这对他们震动非常大,过去他们都只是听说中国有工业机器人,现在就直接看到了。”回国后,新松机器人收到了来自德国代理商发来的电子邮件,希望能够代理新松的工业机器人。对新松机器人来说,是从未有发生过的事情。尽管新松机器人已有一些工业机器人产品销往国外,但是参展汉诺威工业展确实有助于其机器人打开欧洲市场。这背后所反映的是中国工业机器人的逐渐成熟。

  国际机器人联合会秘书长Gudrun Litzenberger表示,中国的工业机器人将助推全球市场规模的扩大,并将在未来一段时间内突破关键技术的瓶颈引领世界工业机器人的发展。

  这也是曲道奎18年前离开德国时的愿望。

  曲道奎见证和亲历了中国工业机器人产业化的发展历程。1994年,曲道奎应其导师,中国机器人之父蒋新松的要求回国,专门搞机器人产业化工作,而机器人产业化的开始是以2000年新松机器人的成立为标志。来自国际机器人联合会的数据显示,2000年,中国工业机器人的拥有量仅有约3500台,2005年已翻倍至7000台。快速的增长速度已经让这一数字在2011年变成了7.43万台。有数据统计显示,2012年已达10万台。

  这一切在2000年时,是离开中国科学院沈阳自动化研究所(下称沈自所)二部的30多人所无法想象的事。

  曲道奎用幸运这个词来概括自己的事业经历。曲道奎每一个事业台阶的爬升都有良好的外部环境因素。从1994年建立自化所二部到2000年创立机器人,都赶上了政策放开的环境。每一次重要产品的研发生产也都有市场需求在先。时下的工业机器人的发展让曲道奎有所放心。“一切事好像都是按照我们的计划整体推进。”曲道奎用这句话来概括他现在所处的境遇。

  起步

  时针拨回到1994年。现在一台价格70多万元的常规机器人工作站在那时需要近400万元。曲道奎对此还记忆犹新。那时,曲道奎面对的是工业基础薄弱,工艺落后,很难让国产的工业机器人被用户认可。

  就是在这一年,曲道奎也开始把对机器人的喜爱变成职业,开始制造机器人。1993年底,曲道奎从德国萨尔大学回国。蒋新松告诉曲道奎,中国的机器人要有应用了,要他回去组建机器人研究开发部从事产业化工作,研究开发部就是沈自所二部前身。

  实际上,沈自所已有机器人产业化的基础。1984年,依托沈自所的国家机器人示范工程已经正式启动。国家“863计划”出台以后,机器人研究备受重视。沈自所拿什么体现自己的自动化水平呢?“机器人能够体现人工智能水平和自动化水平的高低。”在国家的重视和支持下,机器人研究就成了沈阳自所的重点工作。

  到了上世纪90年代初期,沈自所已经积累了部分机器人研发技术,但是机器人产业化问题亟待解决。曲道奎说:“那时我们都叫样机,做出来了也能动。不过不成规模,在工厂用一段时间就扔在一边,再也没人用了。”

  曲道奎见此情形,他提出来要做机器人商业生产就不要从零开始的建议。他认为如果还是自己设计机器人每个部件,然后组建、测试,“这样一个周期太慢,用户也不接受。”

  曲道奎便从日本知名的机器人企业安川电机买了20多台工业机器人部件,然后他和同事开发控制系统,也就是机器人的大脑。当时国际机器人行业的规则是如果控制系统是自己开发的,便可以挂自己的品牌。曲道奎带领大家开发出了机器人的控制系统,最后组装成20台机器人。

  问题来了,20台机器人组装完成后,还没有找到买家。从来没有做过生意的曲道奎,如何卖掉这仅投资就1500万元的20台机器人?

  好在沈自所跟不少已采购国外工业机器人的企业建立关系。他们采购的国外工业机器人一旦出了问题一般没法自己解决,请外国工程师来修理又太贵,“因为外国工程师从一上飞机就开始计费”。曲道奎及同事便成了这些企业最好的帮手,他们一边帮这些企业处理问题,一边对这些企业员工做工业机器人修理知识的培训。

  “业界用户一说到沈自所,就会称赞沈自所行。”凭借沈自所的已有名声,曲道奎卖掉了那20台机器人。

  曲道奎一次性生产并销售出去了20台工业机器人成了业界津津乐道的话题。在那个工业机器人销售量屈指可数的年代,该销售业绩令他在业界的名声大振。当时,一套工业机器人系统就卖100多万元,因为“那时不按机器人卖,因为机器人本身不能作业,必须加上配套系统,加上周边的设备。”

  与此同时,曲道奎还建立了一个研发制造工业机器人的团队。沈自所二部也从过去单纯的研发,逐渐发展为研发、设计、装配、测试和应用等并重的团队。这条路至今让曲道奎觉得自豪,“搞系统,这是我们的强项。”

  如何使这个初具规模的团队持续下去并在机器人领域打拼出自己的天地,曲道奎陷入了思考当中。

  变身

  沈自所二部作为沈自所的一部分,是事业单位建制,而要想把沈自所二部的机器人项目商业化运作,与当时的体制产生了矛盾。

  曲道奎的想法是公司制运作,但是,如何使事业建制的沈自所二部转制成为公司,曲道奎需要说服“上级”和沈自所二部的同仁。

  曲道奎跟上级谈判,认为必须拿出30%的股权来激励创业者,否则创业很难成功。这个谈判并不容易,对于中科院系统来说鲜有先例,一下拿出30%的股份给几十个自然人,这让沈自所一时无法做主。

  曲道奎特别强调:“让知识分子创业可以,但你必须要给他股份。”否则,没有保障的创业将难以留住这些体制内事业编的团队成员。沈自所一开始并没有同意。曲道奎便把这30%的股份计划分给四个人,这四个人分别是沈阳自化所所长王天然,副所长张念哲,作为技术研究开发部部长的曲本人以及副部长胡炳德,每人300万股,权重为7.5%。最大股东还是沈自所,占股48%,这样,上级就不再坚持反对了。

  曲道奎想到了两个办法来说服沈自所二部的同仁。曲道奎先是告诉他们,创立公司是件很高尚的事,这正符合了这些人员当时还对挣不挣钱不看重,但一定要有崇高使命感的情感,“我们是扛着国家大旗,为国家和民族做一个前无古人的事。现在是国家队了。”1995年便从大连理工大学教师岗位上加入二部的徐方,如今是新松机器人中央研究院院长,他承认曲的这一招很管用。

  曲的另一办法,就是承诺让跟着他出来的科研人员三年后开上车,再过几年后住上自己的房子。曲回忆起这段历史更是认可当初的做法。“我一定要通过这些年的发展,拿出一部分股权让他们分享公司的成长。”

  现在这些已经变成了事实,这让徐方也感觉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现在,他这位没有进入前十名股东的自然人,按市值计算身价也是千万富翁。

  2000年4月30日公司注册成立,曲道奎的身份从沈自所二部部长成为公司总裁,沈自所二部也整体转制为公司,公司的名字叫新松机器人,“新松”两个字取自沈自所老所长、中国工程院院士蒋新松,新松意味着从小像松树一样经得起风雨,长大成为栋梁之才。

  然而,成立之初,新松机器人只租了沈自所院里一个小楼当办公场所。曲道奎回忆说,“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但是,体制的解放创造了活力。新松机器人创立当年就实现了5000万元的销售收入。

  第二年,新松机器人产业园在沈阳奠基,新松机器人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园。2002年,新松机器人研发出点焊机器人。2003年,新松机器人联合南方一家企业,研发出国内首款排爆机器人。2004年,新松机器人在国内的市场份额达30%,全年产值达到3亿多元,实现了40%以上的复合增长。2006年4月8日,中国第一代个人机器人也由新松机器人研发成功。

  曲道奎实现了自己当初的诺言。2007年10月9日,曲道奎和其他三位自然人股东王天然、张念哲、胡炳德分别与机器人51名管理人员、核心技术人员签订《股权转让协议》,曲道奎、王天然、胡炳德分别转让其持股数量的25%,即75 万股,张念哲转让257.82 万股,四人合计转让482.82 万股。

  曲道奎已经开始谋划公司上市的远景。如果不让更多人享受到公司发展的成果,那就会有不少人将被挖走。“光我们四个人有股份,可能上市以后不利于公司下一步的发展。”

  这一年,新松机器人也在通用汽车公司全球公开采购中中标,这是新松机器人拓展汽车市场的重要一步。目前,新松机器人的产品在全国五大汽车集团均有应用。

  2009年,新松机器人的电子行业装备机器人也研发成功,这意味着新松机器人历经数年的研发,终于在电子行业取得话语权。

  “真空机械手”

  2005年5月的一天,曲道奎接待了中国微电子装备及工艺解决方案提供商北方微电子公司一行人来访。他们正在寻找一家能够解决工艺难题的公司,听说新松机器人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们立马就赶了过来。

  这个项目对新松机器人中央研究院副院长李学威来说,是他印象最深的一个项目。尽管李学威做过很多项目,但一提起这个项目,他就会一下子就把这个项目放在第一位。

  这个项目就是被美国严格审查的“真空机械手”项目。对新松机器人中央研究院院长的徐方来说,做一个机械手不是难题,但是要在真空环境下操作,这就是难点所在。曲道奎把这项任务交给了徐方他们。

  至今,徐方依然清晰记得北方微电子公司一位副总当时跟他说了很多的话。他告诉徐方,真空机械手有多难采购,而真空机械手对他们又是多么重要。

  “当时真空机械手,美国不卖给我们,即使卖也要进行严格检查。北方微电子公司买的产品就必须在北方微电子公司用。每隔半年他们来看。如果没在北方微电子公司用,就对他们作出审查,禁止使用。”

  另外,它们的昂贵价格也让北方微电子公司和上海微电子装备有限公司都难以承受。徐方说:“美国人不单卖机械手,他们要你买整个平台,一个平台90万美元。”

  要做出这样一个产品也存在难以想象的艰难。徐方虽然和北方微电子公司签合同时承诺及时完成,但他心里对于多久之后能够做出来产品还没有底。

  没底的不仅仅是徐方,李学威也是。李学威说:“这个行业从来没就接触过,国外资料也查不到,就有几张图片。”当时李学威还是新松机器人中央研究院工程项目处长,接到任务后,他就组建了一个10来人的小组来共同研发。

  李学威就把任务分下去,大家分头找相关的专利和论文。这个如今被看来是“简单的一个工艺”的活,当年李学威和同事们却花了几个月时间,“通过几个关键词从一些相关资料搜出来的信息,做出一个可以讨论的模型。”

  难题接踵而至。从对真空机械手的不知道到模糊的认识,10多人花了几个月时间才可以拿到桌面来讨论下一步怎么做。开始到工厂操作时,又遇到了一个难题,真空机械手一个关键部件真空码盘怎么做?国内没有一个厂家能做出来。

  李学威继续通过网络查找,“通过一篇论文检索到一家公司,最后找到生产真空码盘的这家公司。”李学威跟这家公司联系后,顺藤摸瓜就找到了这家公司在中国的代理公司,但国内代理公司从未代理过真空码盘这个产品。

  第一台真空机械手样机做出来了,但测试时,很多指标没有达标。一年后又做出来第二台样机,指标可行,其中有一项指标还高于国外产品水平。

  但是,把样机做成产品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等到可以批量生产产品还需要做至少1.4万个小时的测试。李学威表示,主要是测试产品的“平均无故障时间,即有故障,能够马上解决问题的时间,还要保证不能停机。”

  当北方微电子公司用上新松机器人研发制造出来的真空机械手已经是2009年了。有意思的事情也开始发生了,原来不卖给北方微电子公司真空机械手的外国公司现在去求着要卖给他们产品了,并且表示价格只会比新松机器人的真空机械手系统贵10万元。北方微电子公司回复,他们已经在用国产的真空机械手系统,没法更换了。

  新松机器人的真空机械手成功之时,曲道奎策划的公司上市也取得了突进展。

  瓶颈

  2007年,新松机器人股权改制时,就是为了中小板上市,但是,中小板要求的是成熟、稳健的成长期后期的企业,而新松机器人这样的创业型、风险较大的企业不是中小板的客户。

  新松机器人第一次遇到重大的资金瓶颈。作为一家急速发展的公司,资金往往是第一大瓶颈,新松机器人遇到了麻烦。幸运的是,新松机器人融到一笔资金,公司得以暂时解决了资金瓶颈。

  资本市场的大门终于向新松机器人打开。2009年10月30日,在中国创业板上市,新松机器人终于成为资本市场的宠儿,作为首批28家创业上市企业之一挂牌上市,发行价为39.8元,新松机器人总市值约25亿元。借助资本的力量,现在,新松机器人的市值已经达到约100亿元。

  新松机器人也继续快速增长。2011年,新松机器人营收达到近8亿元,2012年的新松机器人业绩再上一层楼,2013年1月30日新松机器人发布的“2012年度业绩预告”显示,新松机器人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将比上年度增长30%~50%,盈利2.08亿元~2.39亿元。

  根据这一业绩预测,新松机器人2012年的营业收入超过10亿元。这离曲道奎2015年实现营业收入50亿元,2020年达100亿元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曲道奎表示,有很多人跟他说,这个目标定得太低了。就在20天前,新松机器人签订的两个合同加起来就为其贡献了近3亿元的收入。

  实际上,高竞争已经导致了工业机器人的价格大幅下降。国际四大工业机器人巨头进驻中国已让形势变得更加不乐观,本土企业如果一哄而上将使得竞争形势更加恶劣。徐方表示,真空机械手2005年时一台15万美元,当时约合人民币120万元,现在只需要人民币15万元。焊接机器人也要比原来的价格降低三分之二。

  曲道奎需要面对一种新情况,在他看来,没有创新的发展只是做“存量”的行为,即越来越多的地方政府在鼓励和扶持本地企业加入工业机器人的研发生产之列,如果没有创新,这只是存量行为。

  这种现象引起2012年10月底在合肥召开的中国工业机器人产业发展研讨会的重视与讨论。杨拴昌对《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表示,希望正在积极投身于投资发展工业机器人的地方政府还是要保持清醒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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