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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精神:有尊重 才有奇迹

http://www.gkong.com 2016-04-11 11:17 来源:南方都市报

80后焊工徐振声在分段作业中烧焊船板。在业界看来,焊接是犹如传统雕刻般的手艺,精细是首要的。

近年来,关乎工匠精神的故事一次又一次被国人的朋友圈刷爆:日本马桶盖、瑞士手表、德国钢笔……

今年3月5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鼓励企业开展个性化定制、柔性化生产,培育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增品种、提品质、创品牌。一时间,全国上下形成了“工匠精神”的讨论热潮,很多企业也都在往工匠精神上靠。

什么是工匠精神?谁具备工匠精神?其实工匠精神并不神秘,它不是一朝得以生成,更不是廉价的自我标榜。它是日复一日的坚持,是一代一代的传承。它是持之以恒,是一丝不苟,是坚持不懈,是精益求精。而这些成语,对中国人来说早已耳熟能详。但如今重申这些,是想向国人强调,我们需要的是将它们落地,我们要有对技术的尊重和对质量精益求精的痴狂,并且愿意为这种痴狂买单。

“工匠”,不等于传统,更不是民间手工艺人的专属。在你我的身边,也许就有着很多执着的现代匠人,等待我们去发掘,去鼓励,去尊重。今日起,南方都市报推出“南粤匠心”系列报道,让他们被看见,被尊重。

有尊重,才有奇迹。

总理坐过他们造的渡船 巴西奥运会也发来订单

3月20日,一艘刚出炉的客渡船停泊在广州番禺沙溪村的珠江边。不久,它将沿着珠江开至黄埔港,横跨整个半球,运往巴西。未来,共有7艘与其同名的客渡船会亮相巴西奥运会,服务里约热内卢市至尼特罗伊市航线。如果不是一次高规格的外交活动,这7艘名为“面包山”的客渡船也许至今都默默无闻。2015年5月,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出访巴西,在里约热内卢集中体验和考察了3项中国制造的产品,由此,“面包山”号开始见诸媒体。

14个月“磨”出一艘国际渡船

“面包山”号形体高大狭长,外表白蓝两色相间,5层楼高,可载客2000余人。这样的庞然大物是如何出炉的?1996年便进入英辉南方造船有限公司工作的船工谢建军和李炼对此打了一个比方———过程犹如搭积木。首先要有人根据图纸把内部各零件制作好,另一拨人则负责将内部零件组装好后,放到一个固定设备的底座上,再由一批工人为其打造外包装,当然,一艘船能在水中畅游,还需要一个螺旋桨。

听起来是不是很简单?但实操却很不容易:这艘船在诞生前,要经过5个分工不同的生产车间。从无到有的第一站,是一间高度等同一艘客船的下料车间,数十名技工在生产线上忙碌着,一个个组成船体的零部件,在生产线上传送至下一个车间。为了生产这样的庞然大物,不同生产车间的高度也不同,其中船台车间最高,相当于两艘客船高。这艘即将起航至巴西的客渡船,需要14个月的时间才能打磨而成。前期制作的同款客渡船费时更多。

焊接单个气孔直径不得>1.5毫米

船工这样的幕后人物能否被业界记住,关键看作品。而作品的好坏,由一组组精细的数字来测评。车间副主任谢建军“揭秘”:以“面包山”号为例,除了该船有较好的低噪音处理材质外,还可以360度全回转,“意味着这艘船有两个船头,打破了一个船头船只只能180度旋转的惯例。”例如进入一个狭长的水域,“面包山”不需要掉头,直接启用另一个船头就可以了。该艘船能有此优势,得益于安装在船头的那两个推进器。“安装推进器的最大难处,则是做好放置推进器的盒子。”“3毫米”,谢建军用一个数字描摹难度,推进器和推进器盒子的间距,无论是平行还是垂直方向,都要保持3毫米。

看似不起眼的物件,着实令船工们大伤脑筋。有着20多年工作经验的谢建军和李炼回忆,做第一艘船的4个推进器盒子时,足足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初期,由于缺少相关经验,车间内重复着这样的画面:焊工们手拿焊具,不停加工,打磨。

“还是不行啊。”负责下料的李炼说,由于缺乏经验,只好来回奔波,多次向国外公司请教。“但技术跟不上,盒子都要送到外面加工,一个盒子就要两万元左右,后来觉得要赶紧想想办法。”因为对于生产企业而言,控制成本是争取利润的重要途径。在生产第三条船时,就没有拿到外面去加工,“主要是通过我们的焊工焊接,自己变形供应”。

在业界看来,焊接是犹如传统雕刻般的手艺。根据规定,焊接完毕的船板要经过X光的体检,目的是查清船板之间焊接的气孔数量和气孔直径长度,一旦融合不到位,船只就不安全。

80后焊工徐振声是船厂新秀。两年内便获得了船厂内焊工最高级别———焊工八级。这个身材高大,硬朗的汉子有着格外细致的一面。据他介绍,进入测评阶段,首先需要经过外观检验。达到90分,才能进入下一步测试。“这个测试就是X光,合格标注是单个气孔直径不能超过1.5mm。”徐振声说,学焊接这种技艺没有捷径可走,只能靠细心和平时多摸索琢磨。由于两块船板厚度不同,对接形成的V子口宽度也不同,越宽意味着焊接难度越大。他每次在焊接时,都要先做好V子口的清洁工作,然后有稳有度地焊接,循序渐进,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发现焊接融合处会产生气泡,犹如推拿进程中受阻,没有一气呵成。

三五年才成就一个成熟技工

80后徐振声在前辈们眼中可谓“前途无量”。但他的快速成长,得益于船厂内至今还延续着的传统师徒制。这样一个拥有270余名技工的船厂,如武侠小说惯有的桥段,不同工种都有资深技工,似门派坐席大弟子。刚入厂的年轻学员,则如小徒弟般,被分给不同的师傅学习技艺。从此,师徒二人工作和生活紧密联系到一起。

2005年开始,李炼和谢建军就扮演起“坐席大弟子”的角色。他们能够做的,便是将多年来在实操中获取的经验总结出来,将门派“秘籍”授之后人。身为生产车间副主任的谢建军身兼传承的责任,要组织职工进行理论、实操的培训。

十几年来,跟随他们的小学徒有聪明机灵的,也有悟性稍差的。“当年我们是要签订‘ 师徒协议’的,”李炼认真地说,这份协议并非流于形式,对学徒要达到的技艺水平提出了具体要求,如果达不到水准,就会被怀疑是徒弟没有用心学,或者师傅没有教好。同一工种的师傅之间也有技艺切磋,徒弟的表现无疑也是一种体现。“徒弟成才,师傅也有奖励的,”李炼笑言,遇到悟性高的徒弟是一种幸运,“只要徒弟上心,师傅都会很认真教。”

曾经的学徒徐振声至今还记得他刚入厂时那段压力不小的岁月。2004年,刚入职的徐振声由于缺乏经验,每天过着重复而单调的生活:下午5点30分下班,吃完晚饭又回到车间练习,晚上8点再回宿舍休息。“不努力也不行啊,”徐振声笑言,当时,一个师傅会带两个学徒,“不说不同师傅之间会比较,同一个师傅的学徒间也是常被比较。”谁能得到师傅的“心得”,无疑看你个人表现,焊接得好,师傅放心,会多分配些活给你做,做不好被师傅斥责也是家常便饭。

从初出茅庐到炉火纯青,培养一个能出山的技工需要多久?李炼和谢建军认为,至少需要3到5年。当然也有悟性高的可以提前成材。在老辈船工看来,像徐振声般的年轻人,已是这个群体的中坚力量。

技工会被人工智能取代吗?

2012年起,英辉船厂成立了自主研发中心,其中人工智能代替的手艺活就多是焊接。比如在轨道上运转的“自动焊小车”,能够自行进行焊接工作,承担一部分工作量。

伴随着智能创新科技日益发达,传统手艺是否有一天也会被科技完全取代?

“我觉得不能完全取代,但一半应该可以吧。”谢建军坦言,跟其他制造业一样,有些传统造船手艺会退出历史舞台。但传统和智能科技的关系,更是一种竞合关系,在技术竞争中共同协作。

李炼同样认为,高科技无法取代传统手艺。他解释,简单的机械加工,无法完全满足船舶制造过程中对细节的需要。比如船尾部的喷水管(类似普通船只的螺旋桨)是最难完成的。因为喷水管的入口要求精度很高,“它吸水的流畅程度决定了船头运行的速度。”然而,喷水管的入水口处焊接难度大,因为铝板厚,曲度大,环境复杂。此外,铝合金和铁不同,不能用水火加工,容易改变内部晶体结构。一般工厂会用千斤顶或型弯机设备去加工,机械无法加工的部分,就人工焊接校正来加工。

那要如何加工?这类似烘烤出品一件陶瓷。徐振声有时是这样做的:喷水管的焊接要控制变形、温度,所以水管两边焊接的度要掌握好,那就要左焊一下,右焊一下,保持对称,一不小心,就要返工重做。有什么技艺诀窍?有,这就是———细心和耐心!

何谓工匠精神

“我觉得工匠精神是一种坚持”

1996年,高考尚未扩招,用人单位多会主动到学校寻贤纳士。在千篇一律的招聘信息中,李炼被一则船厂信息吸引。“那时接触到的造船知识基本上是一片空白,”李炼脑中浮现出的画面是:一艘有几层楼房高的客船,停泊在岸边准备起航。这个庞然大物,会是出自自己之手?一想到这儿,“就感到十分好奇”。懵懂中,他和同是湘潭电机学院毕业的谢建军,一起走上了船工这条路。如今20年过去了,当年意气风发的青年,如今已两鬓斑白。站在番禺沙溪村的珠江边,看着工地上耸立的几栋生产车间,谢建军勾起了刚进船厂时的回忆。

1996年3月,广州天气已有些湿热。和李炼与谢建军一起的40多个毕业生,一排排地坐在船厂的一间会议室内,接受几名船厂招工负责人的“入职培训”。培训内容更像是给他们打一针预防针,在列举出船工的种种辛苦后,“他告诉我们要经过9个月的试用期,才能成为正式员工。”李炼开始有点儿蒙,原来不是进了船厂就可以造船。前3个月,生产车间都没资格进,因为他们要经过一次大考,不仅要理论考试,还有体力测试———比如能否成为一名合格的搬运工。

“看到那些花花草草没?以前都是没有的。”据谢建军描述,上世纪90年代末,工地上只有一个车间,周边都是大片的荒地。做好绿化,是证明自己可以吃苦的最好表现。于是每天早上8点,李炼和谢建军洗漱吃完早餐后,立刻进入搬运工角色。

据他们回忆,那就像一场比赛,大家彼此暗自较劲地干活:你搬3盆花,我就搬6盆,你推送5趟泥土,我就推送8趟。“你可以吃苦,我可以更苦。”到了12点,学员们开始午休。到了下午1点半,开始一场脑力“风暴”,上午刚和花草打成一片,下午便要和造船理论来次亲密接触,跟体力测试一样,理论测试也有考核,且更严格,“当天学完,立刻考试,没通过?那就立刻淘汰。”一个月后,淘汰了10多名学员。这样的考核机制延续至今。

从当初的懵懂到如今的资深前辈,20年里,李炼和谢建军不仅看到一起入行的同事离开了这个圈子,也有从前带过的学徒离开船厂。他们或是转行,或是回家做起小买卖。留下的人很少,造船是重工业,或许,他们是觉得这份工作太辛苦了。

所以,当记者问什么是“工匠精神”时,谢建军说:“我觉得工匠精神是一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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